我是加藤嘉一的粉絲。我喜歡他的文字﹐平淡﹐溫和﹐由淺入深﹐評論現象永遠從親身第一手觀察開始﹐沒有高深的理論和玩弄詞彙。
曾經參加過香港一個政治文膽寫作班子的會﹐主持人說﹐寫評論文章﹐一定要從大到小﹐再小的社會事件也要寫出深刻背景﹔一定要有理論基礎﹐而且要能引上一些社會學政治學的理論。
背後那種偽知識份子的傲慢和裝腔作勢讓我聽了感到反胃。
然而這正是香港報紙上評論文章的貨色﹐非不引經據典﹐東抄西抄﹐躲在一副面具背後﹐就好像沒了自信﹐不懂得評論了。寫的時候﹐這些人是評論家﹐時事評論員﹐什麼教授﹐什么分析员, 一大堆頭銜﹐就是不是他自己。是那些一堆身份在寫這些應酬文章﹐而不是一個獨立的人。
加藤嘉一的中國評論文章﹐讓人覺得清新﹐充滿了生命力。這是因為﹐他首先是作為一個獨立個體﹐有完整人格意義的人﹐才來寫這些文章的。先活出了自己﹐文章才會生動起來。
很早就看過加藤嘉一的事跡﹐是從和他的北大同學比較開始的。加藤嘉一放棄了就讀東京大學法律系的機會﹐轉來北大﹐以為會碰到更多的精英。但發現他的北大同學對社會毫不關心﹐沒有人願意去麥當勞打工﹐沒有人願意去中國的農村攷察﹐他感到很奇怪。
加藤嘉一來自日本農村﹐在十八歲以前﹐一直為家人和黑社會談判﹐幹過各種營生﹐也當過運動員﹐是馬拉松選手。
在2003年來中國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中文﹐不到七年﹐他的中文水平和對中國國情的理解﹐遠遠超過很多一流的中國專欄作家。
不過﹐作為一個來自外國的評論員﹐天然地就具有優勢。了解中國情況的人﹐多數具備一些身份﹐使他們不能清心直說﹐一些重要的觀點總要用種種的殼子外套包裝起來﹐保護自己﹐這樣文章也失去了可讀性。加藤嘉一沒有這方面的包袱﹐例如他評論中國土地改革的文章﹐都是一些很顯淺的道理和常識﹐可是沒人敢說﹐而他說了﹐就斐然而出了。
加藤嘉一寫評論文章﹐帶有日本民族特有的認真精神。他寫中朝關係﹐就會親自到中朝邊境攷察﹔寫海南島泡沫﹐就飛到那裡親身感受﹔寫民工荒﹐就到鄭州勞動市場調查。這些本來就是寫嚴肅評論文章的應有態度﹐但在中國人來說﹐就是太稀奇了。
不得承認﹐日本民族的整體素質遠遠高于中國人﹔如果單個比較﹐差異更是非常明顯﹕勤奮﹐認真﹐聰明﹐執着﹐內心堅定而強大﹐不投機取巧。
在抗日戰爭時期﹐從單兵的軍事素質來說﹐一個日本士兵可以頂得到五個到八個的中國士兵﹐雙方指揮部也是按這樣的比例來部署各自的兵力。從加藤嘉一身上﹐我們也許不能說一個東京大學法律系的學生就能頂得上五個到八個的北大學生﹐但他自己﹐是超過這一比例足足有餘的。
2 条评论:
"他寫中朝關係﹐就會親自到中朝邊境攷察﹔寫海南島泡沫﹐就飛到那裡親身感受﹔寫民工荒﹐就到鄭州勞動市場調查。這些本來就是寫嚴肅評論文章的應有態度﹐但在中國人來說﹐就是太稀奇了。"
唔係丫 ma,至少毛主席 1927 年的 "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自問其態度絕對符合你要求的嚴肅評論文章應有態度。
FT 另一專欄作家吳曉波,若無做過大量實地調研和翻閱原始檔案,也寫不出 "激盪三十年","大敗局" 這兩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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